漓@復健中

【天陸】金星

 

 

聽說天空中最亮的那顆星名叫金星。

 

＊＊＊

 

　　幼稚園裡養的小狗死掉了。

 

　　本來是隻流浪犬的牠在遇到園長並被收養後成了學童們的玩伴，但可能是因為流浪時所受過的傷，沒能讓牠活得跟其他家犬一樣長。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走的時候毫無病痛，很安詳的樣子。

 

　　可儘管如此，幼稚園裡的小朋友還是哭成了一片。

 

　　才剛出生不久的他們，又怎麼能理解什麼是死亡？

 

　　對他們來說，唯一知道的就只有「永遠都無法再一起玩耍了」這件事。

 

　　天雙眼含淚地坐在教室的緣廊邊，懸空的雙腿微微地擺動著，像是想要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讓淚腺別那麼發達。

 

　　雖然也很難過，但要是他也跟著哭出來的話，陸一定會哭得更悲傷的。

 

　　陸，他的雙胞胎弟弟，因為先天的身體因素，其實並不像大家一樣有和小狗玩耍過，而是總只能坐在一旁看著大家和牠嬉戲。

 

　　然而就算如此，他還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好在在天的安慰之下已經稍微平靜下來，只不過現在仍坐在一旁吸著鼻子，一抽一抽的，衛生紙當然也是一張接一張。

 

　　現在他們正一起坐在緣廊邊，看著大家為小狗建墳墓。

 

　　說是墳墓，其實就是蓋個小土丘，並在附近種些小花，再將周圍用磚頭圍起，也算帶著小朋友向小狗道別。

 

　　陸因為疾病的關係，沒能參與活動，但他知道自己的哥哥是可以參加的，只是由於顧慮自己而也待在一旁。

 

　　「天にぃ過去大家那邊也可以啊，我一個人也沒事的。」

 

　　「不行，」天聽罷只是順手拿出了放在口袋的手帕，輕柔地幫陸把臉上的淚痕擦乾淨，「我要留在這裡，跟陸一起。」

 

　　他的哥哥總是這麼溫柔。從不讓他覺得自己是不自由的，也從不讓他覺得自己跟別人有所不同。

 

　　儘管他確實是。

 

　　他總是把他的事情擺在第一位，甚至遠超過自己的。

 

　　但就如同天為他付出了許多一樣，他也想為他的雙胞胎哥哥做些什麼，所以陸打算繼續說服他去其他人那裡。

 

　　「天にぃ……」就在他正打算開口時，前方卻傳來了騷動。

 

　　「為什麼不能再一起玩了呢──！」其中一位小女孩像是無法理解，也像是再也忍受不住般的，大聲地喊出這句話後，就又嚎啕大哭了起來。

 

　　眼看好不容易安撫好的其他孩子在她的哭聲之下又要再次哭出來，幼稚園老師們紛紛著急了起來，趕忙要安慰那位小女孩。

 

　　但與周圍緊張的態度不同，園長則是緩緩地走到她的面前蹲了下來與她平視，輕輕地拍了拍她的頭，並用輕柔但所有人都可以聽見的聲音開口：「雖然不能夠再一起玩了，但牠一直都在大家身邊喔。」微笑地環顧因為注意力被他吸引而好奇地看著他的孩子們，再次開口，「人在死後會變成天上的星星，守護著地上的我們，而老師相信小狗也是一樣的。」

 

　　「要是牠看到大家因為自己而那麼傷心，一定會很難過的。」說罷便站起身，對著小女孩伸出了手，「所以跟著老師到旁邊把眼淚擦乾吧，然後再一起笑著跟牠道別。」

 

　　從遠處看著這一幕，剛剛還在糾結於要如何勸說自家哥哥的陸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天にぃ……」因為剛剛哭過的關係，他的聲調帶了點鼻音，好似有點委屈，「我要是死掉的話，也會變成星星嗎？」

 

　　天直直地看著對方的眼睛，那雙純粹地直視他的雙眼，就像蘊藏了一整個星空，包含著無限的可能，「或許是的吧。」他捧住了對方的雙頰，輕輕地將額頭靠了上去，「但是那樣的話，我會很難過的。」

 

　　他看著陸因為自己的回覆而感到緊張，他知道自己的弟弟一直都是個很溫柔的人，將對方的悲傷當作自己的，然後將自己的歡笑毫不吝嗇地分享給所有的人。

 

　　看著對方因陷入思考而皺起了眉頭，天反射性地伸出手想著要撫平它，並告訴他別再為這件事煩惱。因為這件事不會那麼快就到來的。

 

　　他不會讓這件事這麼快就到來的。

 

　　但在天觸及對方之前，陸先一步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像是恍然大悟之後露出了個燦爛的笑容，「────────。」

 

　　可他記不清對方到底對他說了什麼，可能是因為那笑容太過耀眼，耀眼到使他晃了神，使他擅自希望時間能在那一瞬間靜止。

 

＊

 

　　「にぃ、天にぃ……！」他聽著由遠而近的呼喊聲，是他最熟悉的聲音。

 

　　更何況會這麼稱呼他的，這世上也只有一人。

 

　　他緩緩地睜開了雙眼，看到眼前的人在他面前揮了揮雙手，像是在確認他清醒了沒。

 

　　「……陸？」他眨了眨眼，有一瞬的楞神，然後他想起這裡是《夏之島音樂祭》的慶功宴會場，「我睡著了嗎？」

 

　　陸點了點頭，並走到他身旁坐了下來，「您辛苦了，九条天さん。」儘管嘴上說著像是社交辭令一般的話語，也掩蓋不了對方整個人倚在他身上的事實。這可一點也不像一般同業者之間會有的距離。

 

　　但他刻意避開了這點不提，而是說起了另一件事，「我剛剛可是聽到有人在喊我『天にぃ』。」說完還將視線移向正靠在自己身上的對方，一整個不言而喻的樣子。

 

　　他能感覺到對方的身子打顫了下，一副被戳中心事的樣子，游移的眼神更是破綻百出，「那是……。」

 

　　輕輕嘆了口氣，天再度開口，「算了，反正現在大概也不會有人注意到這邊。」順便帶著無奈的神情看向前方。

 

　　成年組的基本上可以說是全軍覆沒。

 

　　龍跟對方IDOLiSH7的隊長正在進行著激烈的討論，但沖繩方言加上人生哲理的組合讓人懷疑他們其實根本沒聽懂對方在說什麼；唯一算不上喝醉的楽則被逢坂壮五纏上了的樣子，一直不斷地被要求說一些很羞恥的台詞（儘管本人可能並不這麼覺得），四葉環在一旁扯著自家搭檔的一隻手臂，似乎是想把人從楽身上拉起來；和泉三月喝醉後竟然開始向在一旁的六弥ナギ大談起自己弟弟的優秀之處，惹得當事人害羞不已，臉紅著想要遮住自家哥哥的嘴，然後在得到一句「一織真是可愛啊。」加上摸頭殺之後，直接當機再起不能。

 

　　總之就是一片混亂。

 

　　嘛，也一如既往就是了。

 

　　「那麼……！」一轉頭就看到陸眼神閃閃發亮地看著自己，像是在等待主人下令的小狗一樣，「摁，今天就破例吧。」他微微笑說。

 

　　然後他就獲得了一個大大的擁抱加上一聲甜膩膩的「天にぃ～」，要不是他知道陸非常自制不會偷喝酒，他真要懷疑對方是不是也喝醉了。一邊將手環上對方的背，天一邊想著。

 

＊

 

　　「果然還是回去吧，雖說是夏天，夜晚的海邊還是很冷的。」天一邊叨念著，一邊更用力地握住了對方的手。

 

　　「不行！難得有機會可以兩個人一起，而且剛剛天にぃ也答應我要一起去看星星的。」陸鼓起臉頰，拉住對方的手繼續往前走，像是怕對方反悔一樣。

 

　　「我知道了。」露出妥協的笑容，天只是有點不理解雙胞胎弟弟的心血來潮，「不過為什麼突然說要去看星星？」

 

　　陸帶著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搔了搔臉，「其實是因為最近做的夢。」

 

　　「夢？」

 

　　「對啊，天にぃ還記得幼稚園時候的事嗎？」不知不覺已經來到海邊，陸放開了對方的手，逕自說著，「在幼稚園養的小狗死掉之後，我們約好要一起去山上看星星的。」向前走了幾步，陸將腳踏入了冰涼的海水中，「雖然後來被媽媽給阻止了。」

 

　　「記得。」因為他也剛夢見了同樣的事情，「畢竟那時候陸的身體不太適合晚上上山。」天也隨著陸的步伐跟著踩入水中，不得不說水氣很好地驅走了夏天的悶熱。

 

　　「想起來之後就一直想著要找時間跟天にぃ一起完成約定，剛好今天有時間。」陸轉過頭給了對方一個靦腆的笑，「不過這附近沒有山，只好到海邊來看星星了。」

 

　　「天にぃ？」見對方沒有回覆，他偏了偏頭更加仔細地觀察對方的神情，「果然在演唱會後跑出來太累了嗎？」

 

　　「我沒事，只是……」只是一提起那個夢，他就又不免開始思考對方那時說的話。

 

　　那個時候，陸到底對他說了什麼呢？

 

　　「天にぃ，你看！」以為天只是因為太操勞的關係，心懷愧疚的陸想著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稍微補償一下對方而四處張望，便發現了今晚的夜空特別清晰晴朗，沒有一片雲層可見，因而能將整片天空完完全全地倒映在海中。

 

　　就像是在海中的星空一樣。

 

　　他向前跑了一段距離，水深便到達了他的腰部，劇烈跑動下海水打濕了他的上衣，讓整件衣服都貼在了他身上，然而他絲毫不在意，只是轉過身來看著他的哥哥，張開了雙臂向對方開心的笑著，「我們運氣真好，今天的星星好漂亮！」

 

　　天看著陸站在海中，身邊的星星倒影在海浪下載浮載沉，而陸則被那些星星簇擁其中，使他也像極了星空中的一份子，但對方的笑容是那麼燦爛，使周身的那些星星都相形失色。

 

　　就像那個夢裡的笑容一樣燦爛。

 

　　天上揚的嘴角因為這個想法而有了一瞬的凝滯，對方耀眼的笑容使他將那副表情和夢中的重疊，然後他想起了陸那時對他說的話。

 

　　『那麼我會變成天空中最亮的那顆星，一直保護天にぃ，讓你再也不難過！』

 

　　「天にぃ？」在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向前伸手抓住了對方的手臂，並拉扯著就要把人往岸上帶，「海裡太冷了，我們還是回飯店吧。」

 

　　他不敢告訴對方自己剛剛想到了什麼，因為在那片海中的陸是那麼的美好，就像是真的星星一樣。

 

　　那些只能遠遠看著，卻不能觸及的星星。

 

　　這個想法讓他不由自主地有點慌張，所以他忍不住把對方的手臂握得更緊點，步伐也忍不住加快，想要將對方帶離那片海，帶離任何有可能會奪走他弟弟的地方。

 

　　「天にぃ！」陸很本能的感覺到了對方的心神不寧，但他卻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突然變成這樣，因此他只是反握住對方抓著他的那隻手，手臂上還淺淺地留下了剛剛的手印，可陸一點也不在意，他只是擔心地看著天，想從對方眼中看出什麼端倪。

 

　　「你已經足夠耀眼了啊。」不需要變成什麼最亮的星星保護我，只要一直待在我的身邊就足夠了。

 

　　只要那樣，就能夠為他照亮方向，讓他在黑暗中不至於迷失自我，也不會忘記自己是在為什麼而前進。

 

　　陸並沒有對這句突如其來的話語提出質問，而是放開了對方的手，轉而整個人撲了上去，天一個促不及防，還真的被對方給撲倒而跌坐在了沙灘上，陸卻仍靠在對方身上，雙臂還環上了對方的頸項，「我會一直待在天にぃ身邊的喔。」

 

　　天感受著對方身上傳來的體溫，靜靜地笑了，「這是雙胞胎的心電感應嗎。」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黏的沙，對著還跪坐在地上，只是一個勁地仰望他的對方伸出手，「走吧，回去了。」

 

　　「摁。」他得到了對方的回握，溫暖而堅定，一如他對陸的印象。

 

　　果然比起天上最閃亮的那顆星，他更想要的是能夠一直緊握於手掌中的這份溫度。

 

END

 

＊＊＊

 

好像被我寫得有點黏黏糊糊( ˘•ω•˘ )

我覺得兩人回去之後會發現慶功宴之亂還沒有結束

然後被大和さん抓去強迫聽人生大道理

（雖然慶功宴想也知道不可能只有他們兩團，但我私心將其他人屏蔽了❤）

 

今年也祝雙子生日快樂！

驚恐地發現自己是個年更(ﾟдﾟ)